無何有鄉-「台灣當代藝術資料庫」2017 線上策展計畫
最新消息 2019/05/18

無何有鄉-「台灣當代藝術資料庫」2017 線上策展計畫

策展人:蔡秉儒
藝術家:李奎壁、吳思嶔、陳以軒

策展論述:

在幾次與友人的談話中,皆不免在言詞間透露了對於離開家後尋求方向的焦慮感,這是個涵納各種複雜意識的巨大問題,也涉及個別較為私人的情感拉扯與對未來規劃的路向。如果順著每段對話間語調的梳理,種種而論的焦慮似乎皆隱約歸因於「離開」這件事,而離開意謂了移動,往前行進的同時,「過去」也在後方漫漫的延展開來。若得對照自己的經驗,也許總在離開熟悉的環境以後,才能開始反覆思索地方之於我的連結,「和解」也在此刻有了發生的可能。而這個「地方」不僅指稱一個地理上的位置,亦意謂了一種養成環境,甚至是當時所對照的心境與生命狀態。倘若站得遠一點觀看,視野一併將後方也納入,「我們往哪裡去」這樣命題的題旨也就逐漸清晰起來。

為了向前行進所以必須轉身,本次展覽便是希望藉由藝術家各自在「離開」與「回返」的行進過程中,重探其間的各種可能。而他們的作品大抵能看出關注著某種關係狀態:試圖在人與其置身環境間描繪出某種移置經驗,並對於該經驗各自作出了應答,以回應屬於個人某段時期的生命體驗。而這些經驗若放置到更為寬廣的社會敘事中,則無可避免的映照了某種政治向度,甚至對於文化主體的焦慮,其來源正是島嶼那傷痕累累且面貌模糊不清的主權與歷史。

模糊的歷史續接難以明確指認的主體狀態,以致感受在移接環境時顯得微弱不明,而錯位的接合則導致疏離的產生。陳以軒的《遍尋無處》來自於紐約求學時體會到的文化相異,而這樣的感受尤在短暫回台的假期中特別強烈,遂以此扞格的感受為基礎,逐步以身行旅途並效仿美國公路攝影,沿路在台灣的城鄉間拍攝位處景觀「縫隙」的場景,回應自身在異域文化相衝中難以消解的疏離感;吳思嶔的作品《伊利薩山》與《untitled》,則透過個人旅行經驗,由旅者的身份描繪眼中的當地樣貌,同時亦參照了對於故土的想像與經驗疊合,以日記形式的感性口吻,敘述屬於自我生命的一段記事;前二者以外向的移置經驗為基礎,透過創作狀態重新探看個體乃至文化的存在姿態,李奎壁的《永利一號培育計畫》則是轉為內向的移置,在回返的過程中勘求認同意識。藝術家在外婆逝世後返家處理相關事務,無意發現從前外婆以鮮豔花布裁縫的衣服,由此出發尋找花布上無名花卉,同時回溯與舊日家族息息相關的產業史——關於布莊與紡織,以及城市區域的盛衰,伴隨台南幫在政治舞台上的興盛有著不一樣的發展。而後在農業改良場的實驗室分析與育種玩家的協助下,重新培育出花布上的花卉。

而盛開的花朵來自揉雜的混種,一如島嶼所承接的斷續歷史接合,我們急欲尋找佚失的主體性位置,在迷濛前景中探詢路向的可能,然而牽絆我們的是至今難分難捨的權力欲謀。如同部分去殖論述所強調:指認的舉動在此時顯得必然重要,不論對於過去或是當前,認清癥結便是為了重新癒合。似是陳以軒的攝影場景中無盡等待的物件,在一次性快門順間捕捉了我們一眼便能望出的在地符號。其間透過空間的移置經驗轉換而更加彰顯,因此在閱讀吳思嶔對於地理象徵的移情銜接中,將異地的山脈接在台灣的山頭,這樣刻意誤指一體的方式,其實更加確立對於主體投射的互映。而這些「指認」,最後則回應在永利計畫中,回溯生命敘事而再建構出的政治文本中。

此次展名來自莊子在《逍遙遊》中以「無何有之鄉」所諭示的烏托邦,一座含有遼闊原野的虛無寂寥之土。然而我則偏好字義上所指稱的深邃之處,不僅關乎了一種理想境地的投射,亦反映了各件作品中所指向的狀態——無論外向或內裡;意指一切的投射最終仍是引往了原鄉之處,無不正是我們所處的位置;儘管曖昧不明是此刻此地最為確切的描述與所指。而離開與回返,則在焦慮、疏離等各式交錯矛盾的情緒中,不斷重新再想像與尋找身分歸屬。至此我則想起了在與藝術家聊天時的一段話:有時當我們處在關係裡面時,那個感覺是很輕的,唯有將自身抽離環境以後,對於關係的感受,才會越來越明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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